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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合肥微尺度物质科学国家实验室副研究员,微博科普名人“中科大胡不归”,科技与战略风云学会会长袁岚峰演讲

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合肥微尺度物质科学国家实验室副研究员,微博科普名人“中科大胡不归”,科技与战略风云学会会长袁岚峰演讲

谢谢大家。我演讲的题目是《我们需要什么样的科普》。

很多人对我有一个误会,因为我14岁上大学,不是少年班。我的专业叫理论与计算化学,现在的职务是可达合肥微尺度物质科学国家实验室副研究员,我的微博叫做“中科大胡不归”,粉丝有100多万。我想跟大家分享我做科普的经历和感想。

我正儿八经开始做科普是2015年3月,就是两年而已,当时有一个很轰动的事情,很多媒体都在报说中科大潘建伟项目组实现量子瞬间传输技术重大突破,最常见的评论是“不明觉厉”,就是说科技电影里面像《星际迷航》的传送术。我知道他这个成就的专业名称叫做多个自由度的量子隐形传态,他是属于量子信息这个学科的,我明白大家之所以不明觉厉,是因为记者写得不对,我也不责怪记者,这个事情本来很专业,就应该专业人士来写,我完全可以解释一下这个事情,再加上我对我同事的采访。这是我正儿八经写的第一篇文章,叫做《科普量子瞬间传输技术,包你懂》发出来之后反响意外大,我当时只有8千多粉丝,转发和评论像潮水涌来,很多大V朋友开始关注我。后来我就明白,为什么这样一篇文章有这样大的反响,因为我替一个群体解决了一个问题。

这个群体是什么人?就是对量子通信感兴趣的传统通信工作者,有人就说了他们或者自己就说了现在有一个量子通信很重要,或者有一个领导跟他们说量子通信很重要,大家都有这方面的需求,但是一旦去学就发现困难来了。要直接看教科书立刻就碰到一个障碍,没有学过量子力学不知道它在说什么,如果看很多科普文章就更加看不懂了,因为这个科普文章有很多是胡扯,还有是它里边出现很多玄而又玄的说法,说量子通信是超光速的,就让人感觉是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是非常糟糕的感觉。看了我的文章之后,第一感就是终于有一篇之后能够让我对这个领域有所了解了,他获得了一个安全感,也明白量子力学是什么东西,量子力学不是玄学,它是讲道理的,而且这个道理是可以说清楚的。原来量子通信也不超光速,它是很正常的东西,并没有违反已知的原则,这下感觉心又可以放回去了。所以说,从此之后在这些朋友的反馈、鼓励、推荐之下我就写了越来越多量子信息的科普文章,也有一些机构请我去做科普报告。2016年8月16日我们国家发射了世界上第一颗量子科学实验卫星墨子号,我是搞理论和计算化学的,在媒体眼中却成为量子计算的专家,我从来没有做过量子计算的研究,我只是做过量子信息的科普而已,所以对此我的感想就像某一位老人所说的,人的命运要靠自我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行程。

我真正最深入的感想,我们的科普作品经常有两类毛病,尤其中国的科普作品有两样毛病。或者是有科没普,或者是有普没科,有些写得太专业像论文摘要,谁能看懂,只有他的小同行,跟他同一个一级学科的大同行都不行,只有那些本来就懂的人才能看懂他在说什么,本来不懂的人看了仍然不懂。有普没科,大量的媒体报道以及大量的介于科普文章与伪科学宣传之间的东西,过分简化的比喻还算好的,更常见的是完全胡乱发挥。比如量子纠缠,他们发明了各种各样的说法,说量子纠缠的机制没有人知道,这是一个非常神秘的现象,说量子纠缠推翻了相对论,还说量子纠缠说明有更高维的空间,有人说量子纠缠说明粒子有意识,还有人说量子纠缠说明灵魂存在,还有量子纠缠让我们对世界的认识崩塌了,我的朋友们很热情老是给我转这些文章,问我怎么看,你说我怎么看,我的内心是崩溃的。但是这种文章总是很吸引眼球,所以动不动就10万加,对此我的感想就是我想静静,你们不要问我静静是谁。

考虑到科普作品是这样一种状况,我的最最重要的观察是这么一点,它存在两大缺点,在这两个极端之间,或者是完全面向专家的技术性文章,或者是面向群众的,但是往往是过于粗浅,而且不准确的文章,这之间存在一个巨大的空档,这是有待填补的。这个巨大的空档是什么?我觉得应该是面向那些值得科普的读者,准确地生动地介绍科学原理和科学的思维方式。什么叫做值得科普的读者?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科普,有些人他就是不值得科普,这是我尝试了之后得出的痛苦结论,因为有些人就是不讲道理,而且可能这些人占大多数。有些人不知道他本性如此还是受的教育不够,总而言之他现在就是这样的状况,他就喜欢伪科学,对于真正的科学不但弃若敝屣,而且还群起而攻之,对于这种人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放弃治疗,不可能说服这样的人。但是我们国家搞了这么多年的科学教育,这不是白给的,所以还是培养出了一部分科学的忠实信徒,这些人是值得科普的,这些人有一定的知识基础,关键他有好奇心和足够的宏观视野,这些人是行业的骨干,是我们整个社会的中坚力量,这些人就是最值得我们科普的对象,用现在流行的话说这些人是关键少数,虽然他们人不多,但是能量很大,你如果抓住这些人就已经事半功倍了。

有人说科学是反人性的思维方式,你很难指望一个人自发产生科学思维方式,要经过教育,所以你可以理解大部分人群是无法理解科学的。每当我感到很受挫的时候我就搬出普朗克的名言,他说新的科学真理不是通过说服它的对手们,使他们看到光芒而胜利的,而是因为他的对手们终于死掉了,而新的一代科学家在成长过程中对这个新的科学理论本来就熟悉,就把它当成天经地义的真理。

我们再来说准确而生动。这是一个很难的要求,因为两者存在矛盾,什么样的程度才能达到准确而生动,显然你要清楚自己讲的东西,你不可能给别人讲一个你自己不懂的东西。不但如此,你还要清楚理顺其中的逻辑关系,这样才可能发掘出一些新的说法,这样才能理解读者的困惑在什么地方,甚至能够预先估计出他们在什么地方感到困惑,然后设置一些比喻。有些人是非常勤奋的科普工作者,但是没有表现,表现就是说只会一套说辞,无论对谁都是那一套说法,多说几句就抓瞎了,他不真正理解自己在讲什么。只有当你发明一些新的说法,面对你不同的听众随机应变才真正表明你理解了你讲的东西。

如果准确和生动矛盾的话怎么办?应该优先选择准确,总比错误要强,但是你仔细想一想,如果你不能够准确而生动的讲述一个东西,这基本上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说你并没有透彻你要讲的东西,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这个课题本来就不是适合科普的。比如我自己这个专业,理论与计算化学,尤其量子化学那部分我从来没有尝试科普,因为本来外行人就不会对它感兴趣,对它感兴趣的就是物理化学的学生,对这部分人用教材就够了,他们并不需要科普。我的博士后导师是1981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赫夫曼,见到他之前我以为理论家都应该是说话非常严谨,带着大量的科学术语,如果不带上数学公式就不出门,这个老头子给人一个印象就是科学是很简单的,道理是可以说清楚的。他有一个论述我印象非常深刻,他上课的时候讲什么是好的理论。就回答所谓好的理论就是尽可能简单,爱因斯坦就说过这句话,尽可能简单但是不要过分简化,什么叫尽可能简单,就是把理论框架一减再减,直到再减就不剩下任何东西,你可以知道哪些是无关紧要的细节,哪些是关键的东西。如果有些道理不能理解,那这就不是适合的理论研究的课题。虽然不是所有的道理都能讲清楚,但是只要是你真正理解的道理你都能给人讲清楚,你都能讲得让别人理解,这是我最基本的信念,无论我讲什么东西。如果我不能讲得让别人明白,那显然是我自己没有真正明白。

赫夫曼的理论叫做定性分子轨道理论,但是我从来没有写过这方面的科普著作,我只做过这方面的专业著作,我科普的其他领域无论是量子信息还是其他方式,他的思维方式都对我具有重要的作用。科学的思维方式跟具体的科学知识同样重要,甚至更加重要,我们是完全共同的认识。说到科学思维方式,我就想到我们国家在字面上是非常重视公民的科学素质的,它会委托中国科学技术协会每年做调查,调查我国具备科学素质的公民占人口的比例,它调查的结果是2015年我国具备科学素质的公民比例达到6.20%,比2010年的3.27%提高了近90%。但是我觉得需要打一个折扣,对于科技工作者来说都知道这个比例仅供参考,因为它的评价标准肯定大部分都是说你掌握多少科学知识,它会拿出一条一条往里对,但是你真正理解科学思维方式的人就无法预测了,比如说你要能够明白科学思维方式,包括这些要素,包括质疑、证明、逻辑体系、判决性的实验等等,能理解这些东西的人有没有到1%我都很怀疑,当然这本来就是比较高的标准。我相信无论哪个国家能达到这样标准的人都是很少的,但是我还是觉得那些发达国家,那些科技发展几百年的国家,他们的比例比我们显著高。因为他们这些人已经养成了一个思维习惯,就是用科技解决问题。如果看中国的传统智慧,中国人传统没有科技观念,传统智慧都讨论怎么用道德解决问题,比如圣贤都说要修身养性,或者用组织解决问题,不管秦始皇还是毛泽东都在发动组织方面有超级强大的能量,还有用文化解决问题,但是要让他想到用科技解决问题,有这种思维方式的人就少得多了。科普的基本的目的就是树立科学本身的高大上的形象,让人想到无论什么事都用科学的方式来解决,这就已经达到很大部分的成功了。

我再重复一下,我最重要的观察是什么?就是面向专家技术性文章和面向群众的过于粗浅而往往不准确的文章之间,我们的科普工作存在巨大的空档,就是你可以面向那些值得科普的读者,准确而生动地介绍科学原理和科学的思维方式。

最后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刚才说的是比较微观的,还有一个宏观的观察,整个中国科学界在媒体是什么形象呢?我所在的这个单位,合肥微尺度物质科学国家实验室的常务副主任罗毅教授去年接受澎湃的采访。罗毅教授是非常耿直的人,他采访里边说了一大段非常搞笑的话,他说了一段强烈的吐槽。他说我感觉我们的文化里面批评的成分太多,大家老是批评自己,其实我们这个国家的科学研究成就是世界公认的。你如果看英文的杂志,你就觉得中国的科学真是非常非常的好,你如果看中文的报道就一塌糊涂,墙里开花墙外香,我们觉得是非常奇怪的现象。他也找了这个原因是什么?大学生和媒体没有搞明白什么是科学的代表,正常应该找搞科研好的人作为代表,但是媒体往往找那些做得不好的来批评那些搞得好的,说浪费、贪污、效率多么低,给大家一个完全错误的基本印象。就造成一个后果,中国科技界在社会上得到的承认远远低于他们应得的承认,这是不利的,也不能吸引人投入到科技当中。这几年科技大爆发又出现一个相反的潮流,有一些人民粹绪很高涨,觉得我们现在非常先进,甚至比美国还先进,他回溯我们历史上还多先进,民粹情绪抬头也是非常忧虑的现象。无论我或左或右都有待科普工作矫正,这也是我们科普工作非常重要的任务。

我流传最广的文章是《中国科技实力正以多快的加速度逼近美国》。我的总结就是应该干一些什么呢?我们应该为科技界发声,既不妄自菲薄,也不妄自尊大,客观、全面、平衡地评价中国的科技和发展趋势,准确而生动地向社会中坚力介绍科学原理和科学发展方式,这就是我们要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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